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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游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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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俶聽到‘楊芷皇太後’,不由得顫了一顫。

那黑衣男子卻嘿嘿一笑,道:“我道你文將軍如何如何呢,原來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那跟仙女兒一樣美麗的皇太後啊。嘖嘖……好一個多情的文將軍,恐怕你還不知吧,你那楊芷皇太後如今已……”

地陳喝道:“何豐,休得胡言亂語。”

言語之中怒火如濤。

那何豐看了看對坐面前的師妹,又看了看地陳,悻悻不言。

文俶卻猛地站起,顫聲道:“皇太後她……她怎麽樣了?”

何豐嘿笑不答,地陳卻長嘆一聲,道:“暫時還得性命無虞,只不過……只不過那楊駿實在庸極,大難臨頭,仍舊混沌不明,未免會累了皇太後。”

文俶聽說‘性命無虞’,長吐了一口濁氣。又聽‘楊駿實在庸極……未免會累了皇太後。’不禁怒火中燒,暴喝一聲,道:“那楊駿當真該殺,不遵先皇遺命,反擅改遺旨……唉!”

孫燼聽此寥寥數語,心中已起波瀾。他對朝堂之事所知甚少,卻也還知道那楊芷皇太後正是司馬湦的生母,那楊駿則是司馬湦的姥爺。

那楊駿為人如何,先不去計較,若真被那賈皇後殺害,更累了楊芷皇太後,那麽司馬湦會如何?

“湦兒一定會十分悲傷,她本就流落江湖,折斷滿身金枝,若再整日價悲以度日,我……我還算得上什麽愛她、護她?”

心緒動蕩,引起了身體微顫,子芄被他抱在懷中,看著他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化,好似已漸漸明白了內中情由。

她扭頭看了看坐在孫燼身邊的地陳,又看了看石梁另一端顫身怒吼的文俶,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又聽那何豐說道:“文將軍,不是我說你,你這麽年紀一大把,總也該享享清福了,如何還為了那一個你終究也得不到的皇太後來奔波勞苦?要知當今聖上可是唯皇後娘娘之命適從,如今皇後娘娘要殺你,也就是聖上要殺你。你為將多年,如何不知王要臣死,臣得死的道理?唉!快快束手吧,也算是臨終行個善事,省得我跟師妹在這兒受凍。”

被他稱作師妹的黑衣女子接口道:“師兄此言不假,文將軍,你也別再負隅頑抗了。你幾日沒吃飯食了?只怕今夜也難熬過去吧?”

文俶頹然跌倒,埋下了頭顱,不去看這二人,也不理會他們的言語,自顧沈思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那女子還要多做言語,卻被地陳喝止:“席煜,莫要多言。”

他畢竟對文俶心有敬意,不願如此名將臨死受辱。

何豐暴跳起身,戟指地陳,喝道:“好你個地陳,一路上不幫著我師兄妹二人來圍殺文俶也就罷了,到這份上了,還在為這叛賊開脫?真當我何豐怕了你嗎?”

地陳無奈搖頭,孫燼卻在心中暗道:“地陳大哥與此二人不同,他此來圍殺文叔叔,也只是迫於皇後之命,難以違抗。”

席煜見師兄已跟地陳撕破了臉面,也跳了起來,甩開已被喝盡的酒壇,道:“地陳,你可別忘了當日的誓言。我師兄妹二人是得你舉薦,才入得地陳讚沒錯,但你也不能總是對我師兄這般?怎麽說他也是我師兄,沒讓你讓了地陳讚統領的位置已不過分,如何還總是刁難他?”

地陳面色一陣紅白交換,卻終究強忍了下去,不做言語。

何豐見地陳被師妹的話語壓下,當即膽氣大增,道:“師妹你還看不出來嗎?他一直想要我死啊,只有我死了,他才能霸占你,跟你雙宿雙飛。”

地陳再也忍耐不住,怒喝一聲:“胡言亂語,成何體統。”

何豐道:“你看,你看,我揭破他的心事,他立馬就不高興了。若心中沒鬼,又怎會如此?”

席煜雙手叉腰,哼道:“地陳你閉嘴。”轉頭問何豐道:“師兄,你說他一直想要你死?是怎麽一回事?”

何豐狀做憤懣,道:“在潁川那一次,本來咱兄妹二人已能將文俶打殺,可是這地陳呢?師妹你是沒察覺,我可看的清楚,正是他使了暗器來打我腿彎,才使我露了破綻,被文俶乘機傷了我的右肋,到現在還疼著呢。”

說著挺了挺胸膛,繼續道:“也是你師兄我武藝了得,應變得快,若不然那文俶的一鞭可就不是打在我右肋了,早將我當場慣胸殺死。”

地陳直氣得抖若篩糠,咬牙切齒的道:“胡說八道,我若想殺你,何必使這陰謀詭計,反借文將軍之手?”

何豐道:“你當然要使詭計,借刀殺人,這樣才能騙到師妹的心,不是嗎?”

地陳還待辯解,那席煜再度嬌喝一聲,道:“地陳你給我閉嘴,沒我命令不得開口。”

地陳牙關咬得咯咯作響,卻終究閉上了嘴巴,再不言語。

席煜不無憐愛的問何豐:“你既然發現他使壞,怎麽不告訴我啊?”

何豐道:“咱們還有公務在身,怎能為了我一人的安危而壞了內部團結?區區小傷、區區小怨,你師兄我怎能放在心上?也是這地陳今日說話太過分了,竟敢吼你,師兄我這才忍不住將他那些惡行陰謀抖出來,讓大家夥都知道知道,這個自詡正派的地陳只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。”

孫燼聽著那何豐一點一滴的說著地陳是如何如何陷害於他,而他又是如何如何憑著高絕的武藝逃得性命;又看著那席煜聽師兄訴說被陷害之險境,大起擔憂與驚嚇;又為師兄如何了得、如何大度而歡心仰慕……

他無奈搖頭一嘆,忖道:“地陳大哥如此人物,唉!終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,真不知這席煜有什麽好的,竟引得地陳大哥如此甘願為她而受這汙蔑與冤屈。”

終待何豐說完,席煜已怒不可遏,搶到地陳的身邊,擡起右手猛地扇了下去。

這一下變出迅捷,任誰都難以想象。

“啪”的一聲響亮,覆被山巔寒風送至遠方。

孫燼與子芄轉頭看去,但見地陳面色煞白,右頰高高腫起,更有一只手掌印痕,已稍有鮮血溢出。

席煜這一巴掌,不僅使了內勁,更用了全力。若非地陳內力高她太多,只怕此刻已被這一掌之力掀下了山去。

地陳幾次想要發作,終究都忍耐了下來。

孫燼見此情況,雖與地陳無甚交情,但也大起不忍之心。當下站立起身,將子芄再縛上後背,冷聲道:“地陳大哥對你癡情一片,你既不喜歡他,又何必來利用他的真情?”

席煜沒想到一個外來之人會多管這等閑事,哼了一聲,道:“一個願打,一個願挨,你管得著嗎?”

孫燼還待再言,地陳猛地起身,拉住了孫燼的衣袖,搖頭慘笑一聲,道:“孫老弟,算了。”

孫燼道:“這女子如此刁蠻,對你並沒有情感,你且不可再為她而多做傻事。”

地陳繼續搖頭,道:“我怎能不知她與我無情?”

話語說的很輕,被夜風吹拂,幾不可聞。但落在孫燼的耳中,卻讓他聽到了言語之後的深深無奈與悲涼。

孫燼不知該如何言語,只在心裏不住回想著地陳的這一句話,暗道:“情究竟是什麽?”

又想:“如果我是地陳大哥,湦兒是這席煜,王茂弘是這何豐,那麽我也會這般嗎?”

他不知道,但想來或許也會這樣。

在情字面前,不管你身居何等高位,曾享哪般盛名,都再卑微不過。

忽聽石梁另一頭的文俶說道:“地陳兄,你如今當能體會到在下彼時的心境了吧?”

地陳點了點頭,不做言語。

文俶繼續道:“這席煜非是良善,早與她師兄何豐有了荒唐之事,一直隱瞞著你,只不過是為了那地陳讚統領的位置罷了。這些年來,你地陳為皇家做過多少事情?但有多少的功勞是記在你的頭上?這一切你都還不明白嗎?唉……在下也只是偶然間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,並非刻意窺探。本也不該如此嚼人耳根,只是不願再見地陳兄你此般磊落男兒,被情之一字困成這等模樣。”

地陳聞言面皮連顫,席煜卻已暴跳如雷,怒罵文俶無恥。

那何豐更是怒不可遏,提著一柄金光燦燦薄刃長刀,一邊大罵,一邊踏步走上石梁,作勢要與文俶放對。

文俶本已傷重,勉力以石梁天塹為據、以素來虎威為依,才驚得何豐與席煜二人不敢上前來戰,才得以保住一時之命。而今見何豐已踏上石梁,自己又難提半分力氣,不禁暗嘆一聲,心想:“今日怕是難有活路了。”

正無奈間,忽見眼前黑影一閃,那個跟隨地陳一起上山的少年人竟已搶步跨上石梁,將何豐阻擋在外。

孫燼本還在竭慮思索退敵之策,忽見幾人言語起了沖突,而文俶更直接點出那何豐與師妹席煜的茍且之事。

以那何豐的性情,如何能不暴怒?是以他早做準備,待見何豐當真跨步欲上石梁,猛地展開游龍掠影步法,化作一道勁風,先一步搶了過去。

深夜光暗,文俶雖覺孫燼的言語很是熟悉,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否聽過。而今又見孫燼背負子芄背對著自己,更加覺得疑惑。

何豐卻凝眸看清了孫燼的面容,先為他那神鬼莫測的輕功而驚,後見他面帶稚嫩,年歲當不很大,便真了得,也厲害不到哪裏。

膽氣稍壯,金刀斜指孫燼,喝道:“哪裏來的無知小兒,快快滾開。”

孫燼道:“文將軍此等樣人,需留性命保衛家國,怎能被你這腌臜之人傷害?”

何豐聽他辱罵自己為‘腌臜之人’,一口怒氣再難咽下,不由分說,便揮起金刀,向孫燼的面門斫來。

石梁既窄且滑,孫燼背著子芄閃避不便,只得抽出斷劍,展開《日月玄樞劍法》迎了上去。

劍光如白龍幻影,刀芒若金龍出淵。

孫燼的劍法快,那何豐的刀法更快。且刀刀蘊含渾厚內力,直將孫燼的右臂震得麻木不仁。

堪堪對過三五十招,孫燼右手一震,斷劍被金刀逼了回來。正待反手再攻,卻聽文俶、子芄、地陳三人同時叫道:“小心。”

他來不及細看前後,忙使了身法後跳三步,已躍下了石梁,來到了文俶的身邊。

方剛定身,便見自己方才站立的所在被一道金芒劃過,其勢無雙。

如此必殺一刀,孫燼自思萬難抵擋,若非得三人警示,只怕早已命喪石梁,反累了子芄。

心有餘悸的同時,卻見那何豐並不踏前來攻,只手握金刀,挺身於石梁之上,轉過頭去,沖地陳罵道:“好你個地陳,先前暗地裏使壞,如今竟已明目張膽的幫助敵人。且看我收拾了這小子之後,如何去皇後娘娘面前論論你的所作所為。”

地陳本當席煜是個純潔處子,更稍對自己有意,至於對師兄何豐那般,也只是親情牽絆罷了。而今聽文俶前言,後又見席煜與何豐如此暴怒,往事不禁一點點、一幕幕的回映在眼前。

好生痛苦,好生悲涼。

他看著席煜,眼角竟然落下了一行清淚。有怒火起自心間,卻方剛蔓延而上,便被席煜的面容壓了下去。

他不知該如何是好,只怨自己心境不定,難以超脫情外。

又聽何豐如此威脅自己,本待出言相譏,卻見席煜冷眸看來,那顆本就不很堅固的心兒立時顫抖。

他無奈搖頭,靠著山壁坐了下去。

孫燼見地陳再度坐倒在地,也是無奈一嘆。

文俶卻已跨步上前,細看到了孫燼的面容,脫口道:“孫燼?”

孫燼聞聽這微帶顫意的話語,忙解下束縛著子芄的布條,將她靠近山體而放,再沖文俶跪拜下去,道:“文叔叔,是我。”

別來神思湧上心頭,結合了現今的境況,文俶老眼一紅,差點要流下淚來。

不待二人互述別來情事,那何豐已大罵著跨步向前走來。

文俶探手將孫燼護在身後,正待上前迎敵,忽覺心肺顫動,一口壓制了數日的悶血再也忍耐不住,奪口噴出。

血染冰雪,文俶立顯虛態,委頓在孫燼的身邊,靠著他健壯的臂彎,才不至於跌倒在地。

孫燼大驚失色,何豐卻“哈哈”一聲狂笑,腳步連踏,已將要躍過石梁。

孫燼忙將文俶放在地面,囑咐他莫要動氣,繼而手持斷劍,迎了那何豐而去。

刀劍再度交鋒,孫燼內力不如何豐,已先敗了三分。劍法雖然了得,卻因內力不濟,學藝日短,並不如何豐的刀快,又敗了三分。

餘下四分,全靠著《日月玄樞劍法》的精深奧義在勉力支撐。

地勢所限,又不得使用游龍掠影步法中的橫移閃避之道,更無法使用亂劍,孫燼心起惶急,一個不甚,便被何豐一刀斫中了左臂。

衣衫破裂,鮮血長流,幸在刀鋒入體不深,未能傷到筋骨血脈。

孫燼飄身後退,何豐乘勢欺近。

文俶、子芄與地陳看在眼裏,一個傷重難持,無法援手;一個手足殘廢,更起身不得;另一個則未脫情網,仿徨無措。

情勢危急,孫燼已退下石梁。腳下山道平臺稍比石梁寬上幾分,已足夠施展亂劍。

意沈心間,亂劍隨心而,劍光揮灑,若暴雨傾盆,雖破綻萬千,卻避無可避。

何豐金刀連閃,終究只擋得住三十餘劍,便已被孫燼劃中了褲管,傷了右腿。

地陳嘴角帶笑,心道:“憑你何豐那二流刀法,若非乘了這地勢之利,早被孫兄弟的順劍所傷,何需動此亂劍?”

正如地陳所想,何豐雖然占著內力的優勢,卻刀法不美。若在曠野平地,孫燼只以《日月玄樞劍法》與之對戰,便可破他刀法。雖免不了被他內力震蕩而右手酸麻,卻也可拼著傷重將他斬殺。

但此地狹窄,對招式以變化為主的《日月玄樞劍法》多有限制,更加上孫燼劍法雖練得熟稔,畢竟時日太短,內力又低,一時難以防備快刀,故才有先前之敗。

但當亂劍使出,立時傷了何豐,反敗為勝。

何豐自也看出了孫燼劍法不凡,心想憑著快刀先攻,打他個措手不及,卻哪裏想到竟只堪堪傷敵一處,反被敵傷一處。

兩下扯平,何豐快刀招數已然用盡,若再比鬥,孫燼便能看出他後招不濟,乘勢便能攻上石梁。

當下不敢停留,忙後跳三步,退到了石梁之上。

孫燼挺劍傲立,不知何豐快刀招式用盡,一時不敢前攻。

何豐據守石梁,心知孫燼再攻自己必取不到好處,當下心神變換,思緒飛轉,深索破敵妙法。

兩人都不敢上,無奈之下,只得暫且罷手。

孫燼防備著何豐,退了兩步,來到文俶身邊。矮身將文俶扶起,靠在子芄身邊的石壁上,道:“文叔叔,這人刀法快的緊,我一時難以破解。”

文俶點了點頭,內傷已深入肺腑,再難起身。

他雖與何豐多次交手,卻哪裏能容他施展快刀?若非忌憚地陳在側掠陣,只怕早出殺手,將何豐師兄妹二人震殺當場,也不至於陷入奸計,反被敵乘,身受如此嚴重內傷。

現見何豐如此,雖知道孫燼劍法不凡,卻更以為何豐刀法了得,也一時拿捏不住他快刀的套路,不禁眉頭微蹙。

孫燼見文俶無甚妙法,轉頭再看子芄。但見她也是蹙眉沈吟,想來也無善策。

如此身懷絕技的三人,卻因對敵人不熟而被一個並算不得了得的何豐逼在了絕境,地陳有心出言提醒孫燼,何豐刀法已盡,卻見席煜不時瞥向自己,哪裏敢言?

無奈無奈,只得搖頭長嘆。

孫燼百思無法,何豐自也難有對策。一時僵持,不覺天已漸明。

文俶畢竟久經戰陣,思慮破敵之策極快,不一時便想到了妙法,對孫燼道:“此地地勢如此,那何豐乘了地勢之利。且你的劍法似乎主以變化之道,在此難以施展。老夫便傳你一套《游軍鞭法》,你運於劍上,大開大合,足可將石梁封死,任他快刀如何,也終究難以傷你。”

孫燼只說不敢輕受妙法傳承,卻被雷厲風行的文俶擺手阻絕了話頭,只得“嗯”了一聲,點了點頭。

文俶便著重將如何運力使鞭的幾道路子講了。

孫燼聽在耳中,心中卻往覆推演,但覺這一路鞭法講究的是以大力破巧,蕩殺敵兵,當是戰場妙法,所使用的也是五尺硬鞭,暗道:“不知這鞭法用在斷劍上,是否見效。”

鞭法套路不多,只寥寥十招,孫燼默記熟稔,在心中不住演練。待得差不多了,便起身來到石梁上,劍指何豐,道:“再來過。”

何豐本不想再比,但想師妹在後,如何能自露怯勢?當下硬著頭皮,提刀向孫燼攻去。

快刀比之前更快幾分,孫燼卻一改變化多端的劍招,猛地將斷劍向前蕩去。

一劍蕩開,二劍又出,三五劍影若銀光匝地,不僅將何豐快刀的來路盡數封死,更將他一步步向後逼退。

終於快刀用盡,又自第一招重覆,孫燼右手酸麻,暗運內力抵消何豐刀刃上的力道,心念一動,暗道:“原來你已技窮,且看我的。”

《游軍劍法》倏忽收回,斷劍變換,銀龍覆出,一式‘初寫黃庭’,徑取何豐下腹。

地陳嘴角露笑,大起讚意。席煜卻“啊”的一聲驚叫,手中緊握黃金判官筆,便要拔足去營救師兄。

孫燼哪能容她來救?見何豐敗像已呈,卻兀自扭身閃避,當下忽變劍招,猛地劃過他的右肩。

“哎呦”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自何豐的嘴裏發出,他那一只能提刀,能殺人的右臂,便在孫燼的劍影之中,隨風落下石梁,跌入了山崖之下。

風過呼呼,何豐慘叫淒絕。席煜自後將身軀顫抖、腳步淩亂的師兄拉下了石梁,淚水洶湧而出,對地陳道:“快給師兄止血。”

說罷閃身提筆,直向孫燼點來。

判官筆上多有點穴之術,那席煜正擅此道。一筆點落,二筆又至,接連一十三招,皆取孫燼周身死穴。

孫燼舞劍阻擋,卻見筆尖不利,心想便被你點上,又有何患?當下不受門戶,反抖劍欺上。

地陳見狀眉頭一跳,全然不理會兀自慘叫的何豐,便要出言提醒孫燼。卻早聽文俶的聲音傳來:“小心她封你穴道。”

孫燼這才知道這黃金打造的粗筆,原來是點穴之用。當下忙變劍招,擋住了判官筆尖,繼而後跳一步,一邊揮劍抵擋,一邊沈思破解之道。

席煜的內力不比師兄何豐差上多少,較孫燼為高,且那一路點穴之法用的極為熟稔,非何豐的快刀所能比擬。

更加上她怒火難遏,筆筆皆取死穴,著實令孫燼頭疼。

數招過處,斷劍雖擋住了死穴攻勢,卻反被筆尖點中了左肋,頓時左半邊身子酸麻,再也提不起半分氣力。

孫燼大駭,忙向後退下石梁,踉蹌跌倒。

席煜還待進攻,卻聽師兄的慘叫不住傳來,已知地陳並沒有替師兄封點穴道,止血止痛,不禁心起怒意,看也不看孫燼一眼,轉身奔下了石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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